一同看过来的还有江伝琛，他和所有人一样，脸上带着笑，不同的是，他眼底带着嘲。
尹凝几乎可以猜到他的想法，他一定在心底里琢磨，此时的尹凝和昨晚的尹凝，哪个才是真的。
如果眼神可以脱衣服的话，那她已经就被江伝琛扒的皮都不剩了。
对上他的目光，尹凝脑子里竟全是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，而裴佑航竟还觉得自己离开太久亏欠了她。
她的心脏被道德枷锁束着，连呼吸都觉得不自在。
“我去补个妆。”
她给自己找借口出去喘口气。
裴佑航担心她，跟着她一起出来了，“凝凝？没事吧？”
单独面对裴佑航，尹凝瞬间自在多了。
她摇摇头，刚才只是被误会，这会儿眼睛里真的有点湿润。
“哎。”裴佑航无可奈何地将她抱在怀里，尹凝才刚到他的肩膀，埋在他的颈窝里刚刚好。
他说：“你知道吗？这半年我也很想你，凝凝，我绝对不会辜负你，答应你的我一定会做到。”
尹凝几乎在他的温柔里溺毙，可她无法说服自己心安理得。
“佑航。”尹凝声音闷闷的，“你爸妈会喜欢我吗？我害怕。”
“就算他们不喜欢，我也要娶你！”尹凝听得出来，裴佑航是真的很高兴。
“你别害怕，我爸妈都是很好的人，也一定会喜欢你的。”
尹凝不知道该说什么，嗯了一声，心里愁的发慌。
包间的门被人打开，尹凝光是看见那双鞋以及那裤腿就知道是谁。
她下意识想离开裴佑航的怀抱，裴佑航却摁住她，偷偷笑话她，“这么害羞啊，以后可怎么办？”
尹凝不动了，把脸埋的死死的。
江伝琛嘴里含着烟，瞥了她一眼，“她怎么了？”
裴佑航无奈中夹杂着几丝笑意，“想我想的，我哄哄就好了。”
江伝琛嗤笑。
这一声嗤笑，落在尹凝耳朵里，就像一双无形的手，悄然无息捏住了她的命门。她在心里藏了一个巨大的秘密，只有她跟江伝琛知道，但这个男人却是最大的变数。
裴佑航跟江伝琛从小就是发小，里面那些人只能说是裴佑航的泛泛之交，而江伝琛跟裴佑航的关系好到能穿一条裤子。
连裴佑航这种极有教养的绅士，在别人面前好歹绷着一根弦，在江伝琛面前却是有什么说什么。
“笑什么笑？不是你哄思楠姐的时候了？”
江伝琛的声音再次响起，“用不用教你两招？”
“跟你能学什么好？你要有本事就去国外把思楠姐追回来。”
尹凝竖起耳朵听，江伝琛随意地说：“让别人主动送上门，那才是我的本事。你说是不是？尹凝姐姐？”
尹凝抖了一下，下意识攥紧了裴佑航的衣服。别人不会多想，只有她会不受控制地觉得江伝琛是在说她。
裴佑航在旁边笑骂，“滚一边去。”
江伝琛也不打算再追问尹凝，独自迈着长腿去了卫生间的方向。
尹凝抬起头，小脸闷得发红，她问：“思楠姐是谁啊？”
裴佑航给她解释，“哦，伝琛初恋。两人谈了四五年，分得可惜。等回来有时间慢慢给你讲。”
“哦。”
裴佑航突然想到了什么，笑着揉了揉她的头顶。
“我们俩还挺奇怪的，初恋都是姐弟恋。”
尹凝的笑容，在听见初恋那俩字的时候，变得有些牵强，后面他说了什么，她的笑容都是在强撑。
-
一群人玩到后半夜的时候，尹凝困得打了两个哈欠。
裴佑航敏锐观察到她的心不在焉，问：“累了？”
尹凝不想扫他的兴，摇摇头，“没有。”
“楼上有休息的房间，我带你去睡一会儿。”说着，他拿起了尹凝的外套和包，“天亮我们还要去海边看日出，我可不希望你在我旁边睡着。”
不知道裴佑航有没有别的意思，尹凝也只能干笑，“好。”
而那道意味深长的视线再次投来，视线的主人正抽着烟，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牌局上，他似是无意开口：“这就走了？”
裴佑航回：“太晚了，我带她去休息。”
有人喊：“航子迫不及待了吧？我可没听姐姐说困。”
江伝琛坐在里位，笑容里有深意，“给你半小时，够不？这把还等你算牌呢。”
裴佑航直接气笑了，“你以为我是你？”
说完，他揽着尹凝的腰离开，两人拿了房卡，一前一后进到休息的房间。
里面只摆了一张双人床，尹凝忐忑地在床边坐下。她以为裴佑航会在门合上的一瞬间对她做些什么，毕竟已经半年没有见过。可她并没有准备好，昨天的痕迹还没有消散，甚至这一路上她都在想怎么拒绝。
但裴佑航什么都没做，一直到她躺在白色的被子下，他也只是蹲在床边，笑容温暖地看着她。
屋子里很暗，裴佑航抬手给她开了床头的橘色壁灯。
“你先睡一会儿，待会儿我上来叫你。”
这份温柔，足以让尹凝落泪。
她何德何能。
“你不陪我吗？你不累吗？”
裴佑航微怔，握住她的手将其塞回被子里，顺势在她额间落下一吻。
灯光衬出他侧脸轮廓，他的喉结上下滚动，暗哑着嗓音，话里话外全是忍耐。
“凝凝，还不是时候。”
他虽然比尹凝小，但言行极有分寸，克制守礼，看似温和，却很有原则地把握着他跟尹凝之间的度。
尹凝跟他刚在一起时，喜欢的就是他这不动声色的强势。
如果进展太快，新鲜感很快就会过去。太慢了，又感受不到乐趣，那感情也早晚会散。
尹凝不止一次地想，嫁给裴佑航会是她这辈子最正确的决定。
可每每有这样的念头出现，紧随而来的就是江伝琛的那张脸，毫无疑问，尹凝一盘好棋，走到今日，一步错步步错，她甚至可以预见今后的结局，必是满盘皆输。
“好吧。”她笑着回应裴佑航，眼里有细碎的光。
-
裴佑航离开后，尹凝一直紧绷的弦终于可以松懈。
但脑子里的事情实在太多太杂，反而赶跑了她刚才的睡意。
手机响，是个没存名字的号码。
她知道是谁，但不想接。
光是昨天那一夜，就已经要了她半条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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